伊莉莎黑SAMA

【碧湾环山】番外一则 来信



“梁医生,这才四点半,你就要开溜?“


梁湾一顿,一边将白大褂往包里塞,一边扭头对坐在柜台里的小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


“嘘——你小声点,别让主任听见了。我今天家里有事,小毛你帮我罩着点,回头请你吃好的。“


小毛搁下手中的印章,摇了摇头,小声嘀咕道:“家里有事,你前天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
“小毛,你不知道结了婚的女人有多忙吗?每天要买菜,做饭,打扫卫生…..”


小毛瞄了一眼正在掰着手指说胡话的人,又低下头拿起印章,在一页纸上盖上一个鲜红的戳:“你说的这些不都是张会长做的吗?”


梁湾听了用手一敲眼前的玻璃,吓得小毛猛地一抬头:“哎!你这小子啊……算了,我今天心情好,不和你计较。” 说着撩了撩耳边的头发,露出一脸幸福的笑。


走出医院大门,外面是冬日暖阳。梁湾习惯性的摸了摸左手的二响环,不知不觉已经和他走过了一岁光阴。大约一年前的这个时候,他们从古潼京里出来,张日山再一次把她领进了新月饭店。她依然清楚的记得,张日山从左手上缓缓摘下那个银色的镯子,用丝绢细细地擦了又擦,然后握着她的手,单膝跪地,将这镯子套在了她手上。他说,这二响环是佛爷留给他的,以后若是碰上了心爱之人,便为她戴上。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张日山,一个柔情似水的,含着泪光的他。这算是求婚吗?她想,张日山你这么霸道,也会有今天。要是我说不,你会是个什么表情?可是她怎么会对他说不呢?然后一个镯子就把她套牢了,稀里糊涂的成了张夫人。



另一件让她忘不了的,是不久后,张日山带她去了一趟小毛的家里。那天小毛不在,他们见到了小毛父母,一对约摸着五十来岁,和蔼可亲的夫妇。是他们,遵守了那个匪夷所思的家训,将婴儿的她从古潼京里救出,送去了孤儿院。不论是他们夫妻两还是代代毛家人,对梁湾来说,虽无养育之恩,但每个人都是她的救命恩人。张日山说过,他这一生是献给佛爷的,只拜佛爷跟夫人。但那天,他却生生跪在了毛氏夫妇面前,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。他说,没有毛家人的忠孝仁义,就没有他的妻子,更不会有现在的他。后来在医院里碰到小毛,梁湾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,旁敲侧击之下,她发现小毛好像对这件事并不知情。是他父母故意隐瞒了这事吗?不过,这都不重要了。她虽然时常和小毛斗嘴,可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亲弟弟。在这个世上,她早就不是孤身一人了啊。




梁湾摸出手机,给张日山发了一条微信:


“亲爱的,你在哪儿?什么时候回家?”


信息刚一发出,握着的手机就震了震。梁湾得意地一笑,每次她的信息张日山都能秒回。


“新月饭店会议中,想吃什么,待会儿回去给你做。”


“哈哈,被我猜中了,我已经到饭店门口了。” 


正坐在会议室中央的张日山看到这条信息,抬眼看了看门口的方向。桌上的其他人看着会长在会议中明目张胆的开小差,不敢说一句话。只有一人嘟囔道:“我说张会长,为什么每次开会,你可以玩手机,我们就得关机?”


张日山转头看向说话的人道:“怎么,不服?”


那人吞了口唾沫低下头,竟说不出一个字反驳。


一年前的古潼京一役和围剿之后,汪家人好像消失了个干净,九门却也开始分崩离析。如今的九门,仅存三门,上平下各留一门。除了还在的解家,吴家,和隐退的霍家,其他的公司都归入的张日山的穹祺麾下。这些权利跟财富,于张日山来说不过又是一个大烂摊子。他接手的理由仅仅是不想让九门二字消失而已,哪怕最后只剩他一人。不过,他也已经不是一个人了。


张日山看了看又亮起的屏幕,对众人道:“我一会儿还有事,剩下的,就让我们五分钟之内解决吧。”




梁湾走进新月饭店,在去会议室的路上迎面撞上了推门而出的尹南风。说实话,就算不是因为张日山,她也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印象。整天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,还有她眼角的那颗痣,怎么看怎么不舒服。尤其是在她和张日山结婚以后,要是眼神能杀人,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她杀了千遍万遍了。张日山虽然从新月饭店搬到了她家里,但是只要他还是九门协会的会长,就得在尹南风的新月饭店办公。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,这个女人就像装了个雷达一样,每次她来找张日山都会不巧的碰上她。


“尹老板好啊。”梁湾冲她笑了笑,然后准备像以前一样绕过她走掉。没想到刚走没两步,她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:


“梁小姐,请留步。” 


对了,这也是她讨人厌的地方。结婚以后,九门和新月饭店里的人都会叫她一声张夫人,可就只有她,还是一口一个梁小姐。梁湾很不情愿地转过身,又挤出一个笑容:“尹老板,你叫我?”


尹南风抱着双手道:“是,跟我来吧,我有东西给你。” 说完一个转身,留给梁湾一个清冷的背影。   等等,她没听错吧,尹南风有东西给她?这一年她们虽然碰过无数次,但每次说话也不会超过二十个字。自己根本和她毫无交集,她能给她什么东西?梁湾虽然疑惑,还是快步跟了上去,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
尹南风领着梁湾来到一扇门前,这里是新月饭店的顶楼的一间偏房,梁湾从来也没到过这儿。卡吱一声,尹南风将门推了开来,陈旧的木门与门框擦出令人不悦的声响,好像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。梁湾跟着她踏了进去,空气里都是灰尘的味道,一进去就鼻子一痒,捂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。尹南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,撇了一眼身后的梁湾,径直走向一个柜子。梁湾摸着胸口,顺了顺气,环顾四周,这里像是一个杂物间。里面放的东西说是杂物,不如说是古董。花瓶,字画,摆钟,桌椅……每一样都很精致,每一件都上了些年头。梁湾看着眼前那个摆钟,觉得有些熟悉,好像在哪儿见过。思索之际,尹南风的声音回响在这偌大的房间里:


“这个,是给你的?”


梁湾回过神来,尹南风将一封信递到了她眼前。信封泛着黄,上面的墨迹也有些褪色,只是这信封没有一丝褶皱,看起来被保存的很好。信封上,黑色的墨跃染成四个娟秀的字-湾湾亲启。


梁湾突然想起是在哪儿见过那摆钟了,是百年前佛爷家的大厅里。而这里放的,竟都是佛爷家的东西!梁湾一把接过那信,颤抖地握在手里,“湾湾亲启” 这不是新月给她的还能有谁?想不到,今时今日,她还能以这种方式,听到她的消息。梁湾正要撕开这信封,看看新月说了些什么,却发现这信封早就被人拆开过,里面的信已经不见了。除了尹南风还有谁会干这种事?梁湾抬头盯着眼前的人,果不其然,她正两指夹着折起的信,抬着着手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

“把信还我。” 梁湾瞪着她,伸出手。


尹南风拿着信在梁湾眼前晃了晃:“还真是给你的啊。这信是在我姑奶奶尹新月的遗物中找到的。起初我还不信呢,就打开看了看。”


梁湾气急大声道:“尹南风!你不知道私拆他人信件是犯法的吗?”


尹南风一笑:“我不看怎么知道这湾湾说的是你?我姑奶奶会留信给你本来就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。”


梁湾想想她说的也并不无道理,于是压了压心中的火气:“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姑奶奶的关系了吧,现在把信给我,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


尹南风沉默片刻,一咬牙,把信还给了梁湾。她是个极重辈分的人,她可以不认她是张夫人,但梁湾居然和她姑奶奶尹新月是挚友,这么算起来她叫梁湾一声姑奶奶也不为过。她越想越气,可还是不能拂了尹新月的愿望。


“看来,一年前你在古潼京还有什么奇遇呢。”


“嗯”  梁湾正专心的看着信,敷衍的应了她一句。


尹南风从梁湾身边走过,留下一句话:“您好好看信吧,我就恕不奉陪了。” 然后走出了房间。





目光才扫过三行,梁湾的眼睛就已经有些模糊了。信只有一页,字却写满了整张纸。



“正在看这封信的你,若你不是湾湾,请将它交给我的挚友-梁湾。



湾湾,这是你走后的第三个中秋节。他们说,你走的时候是新月,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满月了。这些年我们都很好,我知道,你一定很担心张副官,你放心,他也很好。虽然那时他回来的样子着实让我们吓了一跳,不过后来,一切都好了起来。启山说,这次,他是真的长大了。我倒没看出来他的变化,毕竟他在我眼中一直就是个少年的样子。倒是我和启山,有些显老了 ……


你一定想不到,今年在府中办的中秋宴竟是张副官操刀的。我从来不知道,他竟然会做菜,而且这么好吃。要是你能尝尝,就好了……



湾湾,你又过的如何呢?虽然收不到你的回信,想必你已经找到你的盖世英雄了吧?”



看到这里,一颗泪打在纸上,墨水晕作一团,梁湾伸手去擦,可越抹越花,然后她就再也控制不住,低声的的啜泣起来。就在这时,身后的门一响,紧接着一双强有力的臂弯环上了她的腰际,耳边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:


“我找了半天,你原来在这里。”


梁湾背靠在他身上,抹了摸脸上的泪,还未说话张日山的脸就凑了过来:


“怎么哭了?”


梁湾吸了吸气,笑着看着他:“没事,我收到新月的信了。” 然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。


张日山握着她的手,将信抬近眼前,扫了扫,目光在信中多次出现的张副官三个字上停顿了:


“怎么他还是这么阴魂不散啊。”


梁湾一拍身后的人:“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。我哭是因为我想新月他们了。” 


“嗯” 张日山将头靠在梁湾肩膀上,轻轻的回道。


张日山感觉抱着的人突然一颤,然后梁湾转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。 被尹南风这么一搅和,她差点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。她拉着张日山的手,支支吾吾地说:


“我今天来找你,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。”


张日山温柔的看着他道:“我知道。”


梁湾睁大了眼睛:“你知道什么了?”


只见张日山缓缓蹲下,环住她腰,侧耳贴在了她小腹上。



“我要当爸爸了。”



“你怎么知道的!我明明今天下午才拿到报告!”


张日山抬头望着双颊泛红一脸震惊的人,笑了笑:


“这都在我的计划之中。“


梁湾一听,捂住嘴,也不知是恼是喜,眼眶又湿了:“


过分了啊张日山,亏我还想给你个惊喜,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。“


张日山站起,拭去她眼角的泪,又吻了吻她微皱的眉头:


“好了,怀孕的人可不能哭,万一孩子生下来是个苦瓜脸怎么办?“


梁湾破涕为笑,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,忍不住问道:“你这些都从哪儿听来的?”


“我在书上看到过,也问过吴奶奶。“


梁湾听了,脸更红了,扶着额头道:“天呐张日山,你都看了些什么书?而且你竟然还去问别人这种事!你真是,傻死了。”



张日山将她带进怀里,轻轻地说:“因为你变傻,好像也不错。”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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