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莉莎黑SAMA

【山路十八湾】15 距离


梁湾只觉得这次又着了他的道了,刚刚就不应该出来,他能让人喊一天不成? 梁湾瞪了一眼那个毕恭毕敬又站得老远的中年男子,那人立刻就把喇叭背在了身后,低下了头。张日山抬手介绍:“他是我的司机,向鲤。” 梁湾轻哼一声:“张日山,用喇叭喊人这种事下次麻烦你亲自来,我可能出来的还要快些。” 张日山笑了:“下次?你要是真想听,我喊便是了。” 看见还有几个路人在朝他们这边打望,梁湾将他轻轻一推:“别说了,快走吧。”


向鲤平时虽有些糊涂,关键时刻眼力还是不错的。未待二人转身,他已经走到车前,打开了后坐的门:“会长,梁小姐,请。” 张日山却皱了眉:“你回去,车我自己开。”向鲤愣了一下,目光在他二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就立刻会意。他把钥匙递给张日山,鞠了一躬就要离开。梁湾心想他要是走了,不就只剩她和张日山了吗?若是两天前,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求之不得。而现在,她对他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,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。


“就让他来开吧,我家这儿偏僻,不好坐车,你叫人家怎么回去?” 她家哪会偏僻?梁湾说得倒理直气壮。张日山听了这话,俊眉一挑,对向鲤点头,向鲤便又坐进了驾驶座。


一上车梁湾便紧贴车门,努力想和他隔出些距离,不料张日山偏偏坐到了正中间。这下可好,每逢颠簸,身体就不经意和他碰在了一起。梁湾绷紧了身子,很是懊悔。刚刚就不应该留下向鲤的,坐副驾也好过现在这样,离他这么近。张日山坐得倒是舒坦,余光瞥见她那些小动作小表情,心里如沐春风。


“你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?”


耳边响起他的声音,梁湾这才意识到,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他的车,然后就光顾着和他保持距离了。他要是真把自己给卖了,她也无能为力了。


梁湾又往车门靠了靠,警惕地看着他:“你要带我去哪儿?”


张日山没有立刻回答,一只手撑在了她腿边的座椅上,向她靠近:“其实你是信任我的。” 他声音很低,无奈车里空间狭小,驾驶座上的人也听了个清楚。向鲤紧握着方向盘,一眼都不敢往后视镜看。


梁湾立刻将头转向窗外,脸颊已经泛红: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
“新月饭店。” 


“新月饭店?”  梁湾没听过这个名字,听起来不是西餐厅,应该是个中式酒楼吧,倒是和他的气质很相符。


张日山点头,视线移到前方:“就在前面了。”


黑色的越野车缓缓驶近这栋红色高阁,它的一砖一瓦,一梁一木,在梁湾眼中清晰起来。见惯了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,这栋古朴而精致的楼阁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,让她联想到了临江别院。车已停稳,张日山早就下了车,替她打开车门。梁湾抱着手,望着眼前的建筑点头道:“我觉得你和江千城趣味相投啊,说不定可以做朋友。” 说完却见他的笑在嘴边凝住,脸上添了几分严肃。


“这楼已有百年历史,他那宅子不过是后人仿的。仿的就是假的,一真一假何能作比?我和他道本不同,做不成朋友。” 张日山背着手,从梁湾身边走过。梁湾撇了撇嘴,心想这两个人说起话来,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可他们不做朋友,偏要做仇人。张日山走了两步回过头,示意她跟上。梁湾来刚到他跟前,就听见他严肃的声音:“江千城那儿别再去了,你觉得他会缺你一个护理吗?” 


那日以后,让梁湾生出怀疑的不仅有张日山,还有江千城。她本来正琢磨着这两天再去一次江宅,看看江千城的伤势,然后告诉他自己恐怕是当不了他的护理了。梁湾刚要点头,又转念一想,干嘛事事都要顺着张日山?于是冲着他狡黠一笑:“我今天吃完饭就去,都两天了,该给他换药了。他要是伤不好,耽误了比赛就糟了。” 张日山垂下头,看不清他的表情,他拨弄着扳指,然后突然对身后的向鲤吩咐道:“你去请一个护理,给江老板送过去。然后告诉他,以后梁小姐都不会去了。”


眼见向鲤就要离开,梁湾正欲开口,张日山握着她肩膀一转,轻推着她后背,朝新月饭店门口走去。


“你今天是来陪我的,其他无关的人就别想了。”


梁湾跟着张日山走进大厅,一踏进去,像入了画中,连呼吸里都带着檀香。张日山径直走向了大厅中间那个颇为显眼的位置,正对着戏台。台上灯火通透,一武生,一青衣,紧拉慢唱,便是出好戏。厅中有寥寥几桌食客,都在离他们挺远的位置。见他们来,无一人张望,专注着赏戏或是一品桌上珍馐。藤木的椅子上覆了绣有精美纹样的丝缎软垫,坐上去还挺舒服。刚一入坐,服务员便走来,站到张日山身旁:“张会长,还是和以前一样吗?” 梁湾此时正被桌上的青瓷杯吸引,没有注意到他们。张日山摇摇头,然后那人便双手递上菜单。


“看看想吃点什么。”张日山轻轻地道,将菜单递给梁湾。


梁湾接过菜单,微微皱眉:“你点吧,我随便吃什么都行。”


“还是你点。” 张日山笑了笑。


“你确定?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。而且这地方我第一次来,点不好别怪我啊。” 见他点头,梁湾便翻开了菜单。


“怎么会这么贵!” 菜名还没看清楚,见到后边跟的数字,她便惊住了。临江夜会要是黑店,这家便是黑店中的黑店了。梁湾又睁大眼睛,仔细看了看那价钱,再次确认它比一般的酒楼不止多了一个零。


梁湾合上菜单,托着腮,有些不屑:“现在的黑店都修得这么好看了吗?”说着她又环顾周围零零星星的几桌人:“难怪没多少人来,怕是要倒闭了吧?” 


张日山轻笑一声:“这里已经黑了一百年了,生意一直很好。客不在多,而在精。”


“一百年了还开着呢!”


张日山又道:“干一行,就要爱一行。”


什么干一行爱一行,这分明是骗一人是一人。梁湾对着菜单小声嘀咕:“你们这些人的钱就是好骗。”


“价格是偏贵,但这儿的菜都很不错。” 


“你经常来这儿?” 梁湾问道。


张日山点头:“有时候,我三餐都在这里吃。”


听到这话,梁湾翻着菜单的手一顿。他这话什么意思?是在说他很有钱吗?梁湾挑眉一笑:“那要是我说这菜单上的各来一份,你不会有意见吧?”


“好啊,那就这样吧。”张日山对一旁的服务员道。那人对他们微微鞠躬,收走菜单退了下去。


梁湾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,她刚才不过是开了句玩笑。伸手拉了拉对面人的袖子:“你快把人叫回来,我就是说着玩儿的,我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下?” 张日山根本不所动:“没关系,这里的菜分量不大。就算吃不完也可以打包带回去。”


梁湾深吸一口气,既然他都不心疼钱,她还这么着急做什么?别过头去,不再看他,却注意到大厅的二楼,有人在盯着他们。那是一个身着黛色旗袍的女人,好似无力地倚着朱漆的栏杆,眼神倒是锋利。他们一入坐,她便出现在了那里。梁湾本来以为她是个路过的客人,但客人哪会盯他们这么久?而她的视线,穿过了自己,落在了张日山的身上。梁湾对面前的人使了个眼色,有几分玩笑的意味:“那个,难不成是你前女友?”


张日山向上一瞥,淡淡地说:“我没有前女友。”


“真的?” 梁湾有些不可置信。


“我不会骗你。” 他目光深邃,没有一丝躲闪。梁湾心里漾起一股莫名的愉悦,再一看楼上,人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


梁湾捧着茶,望着戏台,她只是装装样子,连上面唱的是哪一出都不知道。瞥了瞥张日山,他倒是津津有味。越贵的店上菜越慢吗?已经过了二十分钟,一个碟子也没见着。梁湾有些坐不住了,倒不是因为饿,只是张日山静静看戏不再说话,便觉得有些尴尬。正想说点什么,旁边传来他的声音:


“这些天,为什么躲着我?”


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问题,梁湾顿了顿,也不作多想,只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:“我们算上今天,一共才见三次面。第二次你就拿刀指着别人,我真的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你。”


“你怕了?”


“我才不怕。” 梁湾脱口而出,说完自己也是一愣,庆幸没把后半句也说出去:你拿刀的样子挺帅的。


张日山笑了,转向戏台,伴着台上人婉转的唱腔,他缓缓开口:“我和江千城有些恩怨,我不想瞒你,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

“那你呢?我不想知道你和他的事。张日山,你到底是谁?”


张日山转过头,目光柔和:“我是九门协会的会长,穹祺公司的董事。”


梁湾皱眉,声音有些激动:“我不要听这些网上都查的到的东西!张日山,你告诉我,你到底是谁?”面前的人平静如初,眼波似有流转。梁湾就这么望着他,等着他的回应。

沉默了好一阵,他终于开口:


“我是老九门中上三门张大佛爷的副官。佛爷生于1910年,曾任长沙部防官,对抗过日本人。”


佛爷生于1910年,他是佛爷的副官,那他现在岂不应是个老爷爷?再一看眼前的人面润如玉,哪有半分老态?梁湾自是不信的,转而笑道:“那你就是个不老不死的妖怪了!”


张日山听了,歪头一笑,像是默认。见他这表情,梁湾就气不打一处来:“张日山,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就可以鬼话连篇。你说你是妖怪,你不知道建国以后不能成精的吗?”张日山没完全明白她说的是什么,他只觉得眼前小女人激动的样子有些可爱。


在二人说话之际,服务员已经将菜品一一呈上了桌,偌大的方桌很快就被玲琅的佳肴摆满。这还不算完,他们这桌放不下,连邻桌也摆上了。对着这么大桌东西,梁湾迟迟下不了筷。她啧啧嘴心想:这次虽坑了张日山的钱,却要浪费这么多东西,有些本末倒置了。


张日山夹来一块糖醋排骨,放在她碗里:“尝尝这个吧。”  梁湾夹起碗里的东西,放到嘴里。她没有注意到,自己在不觉间习惯起了他的温柔,而他们的距离,正在靠近。




(这其实已经是沙海的平行世界了,必然的事情还是会发生,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呈现)






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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